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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、紫府神功(1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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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月时间,很快就到了。三个月之中,苟总管也允许她去探望过两次公子的病势,当然,两次阮天华都清醒着,只是躺在床上,真如大病初愈一般。小红心里有数,要阮相公清醒与否,都操之在五山主手里,他要你清醒几分,你就清醒几分。

好在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,只要阮相公一清醒,自己就可以把他救出去了。她眼巴巴的计算着时日,她所盼望的日子,终于来了。这天晚饭之后,全身收拾妥当,就悄悄跃出后院,一路疾奔,快到竹林,就迅快的闪身而入,穿行竹林,来至小楼侧面,举目看去,窗口已无灯火,她小心奕奕的飞身跃登屋檐,闪到窗下,然后双手扪着窗隙,缓缓拨开窗户,踊身跃入。

床上,阮天华正在跌坐连功,忽然听到窗户开启之声,睁开眼来,只见一条小巧人影已经穿窗而入,轻手轻脚的走近床前,不觉问道:“你……”他该是要说“你是什么人”的,但只说了一个“你”,小红心头一惊,急忙“嘘”了一声,低低的道:“相公,是我。”

阮天华惊奇的道:“你?”

小红眨动眼睛,藉着窗前月光,看到阮天华坐在床上,果然清醒了许多,但他看到自己竟似不识,岂非神志只恢复了一半?她听五山主说过,他在三个月之后,只使阮相公神志在半醒之间。这就凑近了些,悄声道:“阮相公,你还认识小婢吗?”

阮天华目光灼灼,凝视在小红脸上,过了半晌,才道:“好像很熟,只是记不起来了。”

小红道:“小婢是小红呀。”

阮天华点点头道:“不错,你是小红。”

小红喜道:“相公记起来了。”

阮天华道:“你怎么会找来的?”

小红悄声道:“小婢是冒险进来的,相公立即跟小婢出去,离开这里才好。”

阮天华摇摇头道:“我不能离开,这是师父说的,要我好好练功。”

小红急道:“不成,他不是你师父,他是个坏人,相公一定要和小婢出去,尽快离开这里。”

阮天华道:“师父怎么会是坏人?”

小红道:“他们是害你,相公目前神志只恢复了一半,是他用手法点了你后脑“玉枕穴”,相公不能再留在这里。”

阮天华迟疑道:“你说的是真话?”

小红道:“相公连小婢的话也不相信么?小婢和相公是一起被他们掳来的,你怎么忘了?”

阮天华想了想道:“你说的好像不错,我就是想不起来怎么会在这里的?”

小红道:“现在相公相信了,那就快些走吧。”

阮天华楞楞的道:“我们到那里去呢?”

小红道:“我们出去了再说。”

阮天华道:“好,我都听你的好了。”

小红心想:阮相公神志只在半醒半迷之间,自己为了救他,说不得只好要他全听自己的,才能逃出樊笼。心念道一转,就接口道:“对了,我们为了逃离这里,不管有什么事,相公都要听小婢的,就是遇上五山主,你也要听小婢的,不可听他的话了。”

阮天华问道:“五山主是谁?”

小红道:“他就是相公叫他师父的人。”

阮天华道:“你不是说他是坏人吗?我自然不会听坏人的话。”

小红暗暗一喜,自己总算说服了他,一面忙道:“那就快些走了。”

阮天华点点头,立即跨下木床。小红看到床前挂着一口长剑,伸手摘下,递给了阮天华,低低的道:“相公把剑带上。”

阮天华伸手从几上取过一柄两尺长的铁骨摺扇,说道:“这也是我的。”

小红说了声:“快随我来。”接着又嘱咐道:“出去之后,相公就不可再开口了,只要跟在小婢身后,走得越快越好。”

阮天华点头道:“这我知道。”小红没有作声,当先穿窗而出,阮天华也随着她穿窗而出。小红回过身去,轻轻掩上了窗户,伸手指了指,就翩然飞起,落在地上,一下闪入竹林,阮天华立即跟着过来,闪入竹林之中。

差幸况天机认为此时正是阮天华练功的时候,何况这里又是他们联盟的中心,外人绝不能进来,防范上自然不很严密。小红为了要救出阮天华,这三个月来,当然处处留心,早就计划好逃走的路线。虽然她始终问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,但从种种迹象判断,譬如厨房打杂的,要出山去采购粮食,都要两三天才回来,可见离市镇极远。

大宅是建在山麓间,只有东首有一条山路,因为四周都是群山峻岭,没有人行走,就没有山径了。自己两人要逃出山去,自然要循着山径走,如果一旦被况神机发觉,他们就很容易追上来,而且追上来了,你想硬拼也拼不过他们,最后还是被他们捉回去。

这回如果被他捉回去,阮相公当然会被他们用手法完全迷失神志,自己不用说连命都保不住。因此,小红拟定的路线,就是和山径背道而驰,朝山中奔去,入山虽深,总会有出山的一天。小红一路提气急奔,阮天华自然也是跟在她身后奔行。

夜深山黑,天上虽有明月,但所经之处,全是悬岩峭壁,没有路径可循,这要是白天还好,黑夜之间,走来自然倍感吃力。翻过两重山岭,小红已经娇喘不胜,香汗湿透衣衫,她因这里距那大宅还近,怕五山主及苟总管寻来,那敢稍息,还是一路提气疾行。

现在又翻过了一重山岭,小红实在感到体力无法支持,只得站停下来,回头看去,阮天华一直跟在自己身后,自己脚下一停,他立即站停,一张俊脸,和平时一样,既没有流汗气喘,心中暗暗惊奇,一手拭着汗水,问道:“相公累不累?”

阮天华道:“我一点也不累。”

小红忖道:阮相公武功比我高,但也不会差得太远,自己累得心跳气喘,汗出如浆,他怎么一点也不累呢?看来这三个月时间,五山主当真教了他不少武功,内功也增进得很快,唉,他们如果是不存什么坏心,阮相公跟他们学武,该有多好?

阮天华看他望着自已没有作声,他究竟神志清醒了一半,说道:“你跑累了,怎么不坐来憩憩呢?”

小红心中暗喜,忖道:“看来阮相公果然清醒多了。”她找了一块大石,用口吹了吹,就坐了下来,仰头说道:“相公也坐一会儿咯。”阮天华听她叫他坐,果然走了过来,和小红坐在一起。

小红从来也没和男子坐得这么近过,他这一坐下,就和自己并肩而坐,蓦的感到一阵羞涩袭上心头,但这是自己叫他坐的,他总是神志没有恢复,你叫他坐,他自然坐到自己身边来了。但不论他神志只清醒一半,他总是男人,小红本来还有话问他,现在就不敢说了。

两人默默的坐了一回,夜风吹来,身上汗水很快就干了,经过这一阵休息,疲劳也恢复了大半。小红总是担心着有人会追来,自然还是快些走的好,这就盈盈站起,说道:“相公,我们走吧。”阮天华是没有主张的,你叫他走,他就站起身来,跟着你来。

这一个晚上,他们也不知走了多少山路,天色渐渐黎明,前面有一道宽阔的山涧,挡住了去路,两山之间相距少说也有二三十丈,下临绝壑,水势洪洪。小红眼看无法过去,只得沿着山涧走下去。晨曦渐渐从山顶间升起,晨雾渐渐从山林间消失,他们已从山腰间走近山麓,山涧也随着山势朝西流而去。

小红因阮相公神志只清醒了一半,没人可以商量,自思山涧水势既然朝西流而去,自己两人只要跟着山涧走去,定可找到出路,这就依然一路沿着山涧走去。

走了将近一里来远,山间中乱石累累,两边山势因为你已经走到山麓,望去更见高峻,危石似要压顶而下,中间水势还是十分湍急,就是沿着山间而行,这段路却愈来愈难走,你只有在乱石上,纵跳起落,大概要走完这一段两山夹峙的山缝,才会有平地。

小红一晚没睡,这一段路当真走得她粉脸通红,胸脯起伏,只是喘气,前面又有一方十数丈高的大石,挡住了出路。十数丈高的大石,她当然跳不上去,只好从大石后面绕过去了。那知转到大石后面,忽然发现右首石壁间,有一人来高的石窟。

里面虽然有些黑,但天光照射,看去洞窟相当宽敞,也极为平整,心中不禁一动,暗想:自己两人已有一晚没睡,这里地势幽僻,不易被人找到,不如在这里休息一回,养足精神再走不迟。这就回身道:“相公,这个洞窟不易被人发现,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回再走吧。”

阮天华道:“你说在这里休息,就在这里休息好了。”

两人走入石窟,小红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阵,发现这座石窟竟然极大,里面简直象一条宽阔的甬道,黑越越的不知有多深?光是从里面吹出来的风。就使人有寒飕飕的感觉。左右两边石壁间黑暗之处,似乎也有几个窟窿。这要是在夜晚,小红绝不敢在这座深邃的石窟中逗留,但现在已是大白天,当然不用害怕了。

她要阮天华站在中间,自己却向左首石壁走去,到了近前,凝足目力看去,这里果然有两个较小的洞窟,只是里面太黑了,她不敢进去,再走向右首,石壁间也有两三个洞窟,同样黑得有点怕人,她当然也没进去,只是在两边走了一圈。

她觉得在石窟中休息,虽有天光透入,总觉不太好,因为外面如果有人,就可以看到,还是石窟进门的左首,较为隐秘,也可以避风,这就朝阮天华招招手道:“相公,到这里来较为避风。”阮天华依言走了过来。

小红道:“我们已经奔行了一晚,相公快坐下来,在这里睡一会儿好了。”

阮天华道:“你坐下来休息好了,师父要我每天一早,就得练武,这里地方很大,我要练剑,练完了剑,还要练扇。”

小红举手理理鬟发。嫣然笑道:“这是平日,学了武功,自然要勤加练习,但今天我们奔行了一晚,就该休息了,出山去,还不知要走多少走呢,不养足精神,体力如何支持得住?”

阮天华道:“我晚上都不睡觉的,师父都要我坐着练功,他说练功比睡觉还要好。”他口中的师父,自然是五山主了。

小红道:“那么相公就坐下来练功好了。”阮天华果然依言坐下,盘好双膝。瞑目垂帘,运起功来。

小红也倚着石壁坐下,她人虽极为疲乏,但一时之间,想到出山之后,该到那里去呢。那晚天罡门集会,被铁手五煞闯入,死伤了不少人,不知伏大娘有没有负伤?阮相公只是临时代替于公子的,现在该不该再把阮相公带回去?

相公是形意门的人,他应该回家去才对,只是他脸上易的容,是伏大娘的独门手法,没有伏大娘的洗容药,是洗不掉的。想到他易了容,不觉侧脸朝他看去,这一回功夫,只见阮天华坐着的人,顶门上冒着缕缕热气,好象从蒸笼上冒出来的热气一般,心中不禁觉得奇怪,再仔细看去,阮相公的身上,也在冒着热气,整个人都象被热气包围了一层,心中暗自忖道:阮相公练的不知是什么功夫?难怪这三个月时间,他内功增进了很多。坐了一回,心渐渐静下来,人也朦胧睡去。

突听有人洪声笑道:“果然在这里了。”这句话声若焦雷,小红蓦然惊醒,耳朵犹在嗡嗡直鸣,她只当是五山主、苟总管追来,发现了阮相公自己二人,急忙睁开睛来,只见石窟中间站着一个长发披肩,身穿半截黄衫的老者,此人身材不高,但肩膀极阔,因自己两人坐在进洞左首靠壁处,看到的只是此人背后。

小红心中暗暗奇怪,这人不象是追踪自己来的,他面向洞里,似乎也没有看到自己两人,怎么会说“果然在这里了”呢?心念方动,只见长发黄衫老者己举步朝石窟中走了进去。那条象甬道般的石窟,黝黑阴森,他进去了,立时就被黑暗吞没,看不见人影。

小红回头看去,阮相公依然瞑目垂帘,一动不动,身上还在冒着缕缕热气,当然运功还没完毕。就在此时,只听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从洞口走入。进来的两人,一个身穿灰布道袍,手持拂尘,另一个穿的是一件蓝布大褂,腰束阔带,她能看到的依然只是两人的后形。他们一路边走边说,走到石窟中间,才略为驻足。

穿蓝布褂的目光回顾,道:“这里是白鹤洞,大概不会错了。”

灰衣道人笑道:“咱们那就进去瞧瞧。”

穿蓝布褂的道:“此洞如此黑暗,崆峒老怪又先咱们而入,只怕不易对付。”

灰衣道人大笑道:“难道合咱们之力,还怕他不成?”

穿蓝褂的道:“近日白鹤洞出世的风声业已传开,只怕进来的不止咱们三个人而已。”

灰衣道人道:“所以咱们还是早些进去,不要让老怪一个人捷足先得。”

穿蓝褂的点头道:“道兄说得也是,白鹤真人成道已有百年,江湖上传说他得到的一部《紫府铨真》,藏之洞府,留待有缘,自然也在此洞之中了,紫府奇书,玄门之宝,觊觎者必众,据兄弟看,在老怪前面,也可能早已有人进去了。”两人只是在中间停得一停,就继续举步往里行去。

小红听了没头没脑的几句话,好象这座石窟,叫做白鹤洞,被人发觉还没有几天,里面藏有一部奇书,好象还会有很多人闻风赴来,她当然不会去关心这些,只是会有人赶来,自己二人就得及早离去。就回头看去,这一阵工夫,阮相公身上的热气,已经渐渐消失,心中暗道:等阮相公运功醒转,就可以上路了。

刚回过头来,突见自己两人面前,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个子矮小的白发鸠面老婆婆,手中柱着一支弯弯曲曲的木杖,一双绿阴阴的眼睛望着自己两人,脸上似笑非笑,神情谲诡,使人一看就会感觉到她笑得不怀好意。小红吃了一惊,急忙站起身来,右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短剑。

鸠面老婆婆发出尖锐的磔磔笑声,问道:“你们两个小娃儿,是何人门下,可是跟着你们师父来的?”

小红摇摇头道:“我们没有师父,昨晚山中迷路,今天早晨才找到这个石窟,只是在这里休息一回,等我家相公醒来,就要走了。”

鸠面老婆婆看了阮天华一眼,问道:“他就是你相公?”

小红点点头道:“是的。”

鸠面老婆婆道:“你们早晨就在这里,可曾看到有什么人进来吗?”

小红道:“最早我也不知道,刚才我是被一个长发老人笑声惊醒的。”

“长发老人?”鸠面老婆婆问道:“那是怎样一个人?”

小红道:“我看到的只是这位老人家的背后,个子好象不高,肩膀很阔,身上穿一件半长不短的黄衫……”

“崆峒黄衫。”鸠面老婆婆自言自语的道:“这老怪物也来了,唔,还有什么人?”

小红道:“后来又有一个灰衣道人和一个蓝褂的老人,刚刚进去。”

鸠面老婆婆道:“那是九宫双剑了,他们居然赶到了老婆子的前面。”

刚说到这里,阮天华已经运功醒转,睁开眼来,看到鸠面老婆婆站在前面,正在和小红说话,不觉奇道:“小红,这位老婆婆是谁呢?”

小红忙道:“相公醒来了,我们该走啦。”

鸠面老婆婆尖声问道:“小娃儿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阮天华道:“我叫于立雪。”

鸠面老婆婆又问道:“他呢?”

阮天华道:“他叫小红。”

鸠面老婆婆道:“很好,你们两个跟老婆婆进去。”

小红急道:“不成,相公离家已有多日,我们急於赶回家去。”

鸠面老婆婆脸色微沉,说道:“老婆子要你们跟我进去你们就得跟老婆子进去。”

阮天华道:“小红说要赶回家去,自然是要赶回家去了。”

鸠面老婆婆暗道:“这小子面貌极为清秀;怎么说话有点浑。”一面磔磔笑道:“老婆子一向言出如山,你们知道老婆子是谁?”

阮天华楞楞的道:“不知道。”

小红心头暗急,说道:“老婆婆,真对不住,我们还要赶路,不能跟你进去。”一面朝阮天华道:“相公,时间不早了,我们走吧。”

阮天华点头道:“好,我们走。”

鸠面老婆婆道:“你们走得了吗?”

小红气道:“老婆婆,你讲不讲理?”

鸠面老婆婆磔磔怪笑道:“跟老婆子讲理的人,都到阎老二家里去了。”要知她乃是江湖上出名的魔头,焉会看不出来,阮天华只是个楞小子,出主意的是他书童小红,因此话声出口,右手一抬,伸出一双千枯得象鸟爪的手爪,五指如钩,朝小红肩头抓来。

小红没想到她会猝然出手,一时如何来得及躲闪?阮天华看她向小红出手,右手疾发,一下就把她爪势格了开去,有这一瞬空隙,小红趁机向右闪出。鸠面老婆婆不觉一怔,目中绿光大盛,尖笑道:“好小子,你居然格得开老婆子一爪。”

阮天华道:“是你先欺侮小红的。”

小红一手握着剑柄,说道:“老婆婆,咱们和你井水不犯河水,你要进去,我们要回家,大家各不相干,好了,我们要走了。”

鸠面老婆婆磔磔怪笑道:“要走容易,你们只要接得住老婆子三招,老婆子就不再难为你们。”阮天华望望小红,没有作声。

小红道:“接下三招,你就让我们走了?”

鸠面老婆婆道:“不错,老婆子言出如山,说了岂会不算?”

小红道:“相公,老婆子要你接她三招,才能让我们离去,看来只有接她三招才行。”

阮天华道:“只有接她三招才行。”

鸠面老婆婆忖道:“这小子果然很浑,真是个绣花枕头,锦绣其外,败絮其中。”一面喝道:“好,你们小心了,这是老婆子第一招。”右手一挥,朝两人拍来。

她一向独来独往,从不收徒。但进入石窟,听了小红的话,知道崆峒黄衫及九宫双剑已经进去,因此想到要两人跟她进去,原意只是不想两人泄漏自己行藏。后来她伸手一抓,被阮天华格开,试想她数十年修为,这一抓虽然只不过随手抓出,但阮天华的举手一格,也只是随手而发,发觉这年青人武功极高,但人却楞楞的,是个浑小子。

这下正中她的下怀,把这楞小子带进去,岂不是一个得力助手,但还是先要看看他的武功来历,故而说出接她三招的话来。既是存心要试试这楞小子的武功,第一招上,她只使了三成力道。她虽然只使出三成力道,但江湖上一般好手,已经未必能够接得下来。

小红右手一直接着剑柄,此时手腕一翻,锵的一声掣出剑来。阮天华回头道:“你不用出手,我来。”右手一竖,迎着鸠面老婆婆掌势击出。

鸠面老婆婆这一掌不带丝毫风声,好象只是朝前轻轻推了一把。阮天华击出的一掌,也没有凌厉的风声,但却有一股森冷的寒气,应掌而生。两股劲气乍然一接,中间却发出蓬然一轻震,鸠面老婆婆的第一招,就被阮天华接了下来。

小红当然不会知道鸠面老婆婆这一记只使了三成力道,眼看阮相公居然接下来了,心头自然暗暗高兴。鸠面老婆婆目中绿芒飞闪,磔磔笑道:“小娃儿,原来你练的是“北溟玄功”,好,再接老婆子一掌。”话声出口,又是一掌拍了过来,这回她又加了两成力道。

阮天华道:“接就接。”右手忽然握拳,身形微侧,呼的一拳朝前击出。“蓬”,又是一声轻响,阮天华只是上身晃动了下,果然又被他接住。

“形意门的炮拳。”鸠面老婆婆一张鸠面流露出欣喜之色,点头道:“果然难得得很,你小娃儿这点年纪,能接得下老婆子五成力道,好这是第三招了。”身形一动,人已到了阮天华的面前,不,右手快如电闪,鸡爪般五指一下扣住了阮天华右手脉门。

阮天华用力一挣,鸠面老婆婆五指有如铁箍,那想挣得动分毫,一张俊脸登时胀得通红。小红见状大惊。右手长剑一指,疾欺而上,喝道:“你快放手。”口中喝着,剑光一闪,巳朝鸠面老婆婆右侧腰肋刺去。

鸠面老婆婆右手扣着阮天华脉腕,只向左跨出半步,就让过小红刺去的一剑,磔磔笑道:“小子,你再敢动一动,莫怪老婆子心狠手辣,我只要催动真气,你家相公就会逆血攻心,送了小命。”

小红举目看去,阮相公一张俊脸果然已经胀得通红,心头更急,说道:“那你要待怎的?”

鸠面老婆婆磔磔尖笑道:“老婆子还是一句老话,你们两人跟我老婆子进去,我就放开你家相公。”

小红道:“你要我们进去做什么呢?”

鸠面老婆婆道:“老婆子只有一个人,有你们两人作伴可以替老婆子做些零碎事儿,老婆子可以保证,绝不会伤害了你家相公,说不定还有好处。”

小红道:“我们也不想什么好处,你快放开相公。”

鸠面老婆婆道:“你答应了,老婆子自会放他。”

小红道:“我答应你有什么用?你该问问我家相公答不答应?”

鸠面老婆婆磔磔笑道:“你当老婆子看不出来?你家相公都听你的对不?”

小红被她说得脸上一红,说道:“好,我答应你,你快放开相公的手。”

鸠面老婆婆道:“好,老婆子相信你,不过你要记住了,老婆子面前,你少掉花枪,江湖上惹怒了老婆子的人,没有一个活得过三天的。”说着,果然五指一松,放开了阮天华的手腕,阮天华只到此时才“啊”出声来。

鸠面老婆婆道:“好,你们可以跟我走了。”

小红道:“慢点:”

鸠面老婆婆道:“你还有什么事?”

小红道:“咱们总得先说清楚了,老婆婆你到里面去,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?”

鸠面老婆婆道:“最多一两天,难道老婆子会在黝黑的山洞里住上一辈子?”

小红道:“就算两天好了,过了两天,你若是还不出来,我们就要走了,那时你不能再拦阻我们了。”

鸠面婆婆阴森一笑道:“好,老婆子答应你,不过在这两天之中,你主仆二个,都得听我老婆子的。”

小红道:“好,咱们一言为定。”

阮天华楞楞地问道:“小红,咱们真的要跟老婆婆进去吗?”

小红道:“小的已跟老婆婆说好了,咱们跟她进去,只以两天为限,过了两天,咱们就要先出来,相公认为如何?”

阮天华道:“你和老婆婆说好了就好。”

鸠面老婆婆心中暗暗奇怪,这楞小子一身武功练得不错,怎么会听一个书童的话,如果说他是被这小书童迷失了本性,这又不象,小书童对他又这般忠心耿耿,这倒真教人想不通。一面伸手从身边百宝囊中取出一个铜制的火筒,递给了小红,说道:“你拿着火筒,走在前面。”

小红接过火筒,阮天华道:“小红,我和你一起走。”

鸠面老婆婆道:“你们两人走在前面也好,你武功不错,如果有人出来偷袭,你可以替他挡一挡,不过,你们记住了,一旦有人向你们出手,你们只管退下来,自有老婆子应付。”两人答应一声,果然举步往里面走去。鸠面老婆婆就跟在他们身后。

这石窟里就象一条甬道,足有两三丈宽,望去黑黝黝的深不见底。小红打着火筒,拿在左手,右手执着长剑,一面说道:“相公,你也把剑抽出来,可以防身。”

阮天华依言也抽出长剑,问道:“这里很黑,进去做什么呢?”

小红已经听穿蓝褂的说过,这里叫白鹤洞,进去有人,好象是找一部奇书去的,但他为人机警,鸠面老婆婆不象好人,这些话她自然不肯说出来,只是摇摇头道:“小的也不知道,这要问老婆婆了,这里面又冷又黑,一点也不好玩”

鸠面老太太磔磔尖笑:“你们不用多问,到了里面,就会知道。”这样深入了二三十丈,甬道似到尽头,两边石壁至此忽然束拢,中间一个窟窿,象是圆洞门一般。

鸠面老婆婆道:“到地头了,快些进去。”

小红手持火筒,和阮相公并肩走在前面,刚跨进洞窟,猛听有人洪喝道:“小娃儿,还不快把火熄了?”

呼然有声,一道强列无匹的掌风迎面拍来,令人为之窒息。阮天华遇上有人袭击,不待小红出声,右手一抡就迎击出去。这一瞬间,火筒突然熄灭,两股掌风乍然一接,发出蓬的一声大震。对方这一掌只是为了熄灭火筒而发,敢情仅使三成力道,是以被阮天华接了下来。

“哈哈。”那人洪笑一声:“小娃儿,好,你居然接得下老夫三成力道。”

就在火筒乍熄之际,小红只觉身边疾风轻掠,擦身而过,鸠面老婆婆已经一下抢到了前面,一言不发,挥手一掌朝那人发话之处劈了过去。小红为人机警,听声音那人似在右首,她迅速的拉着阮天华的手悄悄朝左退去。石窟中黝黑如墨,但听又是一声蓬然大震,劲风四卷,不用说是鸩面婆婆和那人互击了一掌,小红紧拉着阮天华又朝左首退下了几步。

“哈哈。”那人洪声喝道:“什么人偷袭老夫,这一掌绝不是那小娃儿所发。”

鸠面老婆婆磔磔尖笑道:“崆峒老怪,你猜猜看,老婆子是什么人?”

那人洪笑一声道:“原来是桑鸠婆,无怪这一掌有点份量。”话声甫落,突听一阵衣袂飘风之声,从洞窟外掠入,光听风声,至少也有五六个人。

只听桑鸠婆尖声喝道:“进来的什么人?”她敢情随着话声,向后劈出了一掌。

“砰。”接着有人和她对了一掌,大声喝道:“你是什么人?不问青红皂白,出手伤人。”这人声音粗大,小红听出是诸广山山主伏三泰的声音,心头方自一惊。

桑鸠婆磔磔尖笑道:“老婆子从来就不问青红皂白。”又是一掌劈了过去。

另一个人道:“伏兄,由我来接她一掌。”这是万洋山山主羊乐公的声音,他的话声一落,“蓬”,这一声气势较盛,震得山腹石窟劲风呼啸,碎石和灰尘粉落如雨。

另一边也同时响起崆峒黄衫的一声洪笑:“滚开点,老夫在这里。”

“拍。”这一声不象对掌的声音,接着响起一个冷冷的笑声说道:“阁下口气不小,掌力也够强,想不到白鹤洞刚一出世,就引来了不少高人,阁下且报个万儿给在下听听。”小红听得心头又是一紧,这说话的正是五山主祝神机,这么看来,五位山主只怕全进来了,他们准是追踪自己两人来的,这怎么辩好?她紧拉着阮天华的手,又往后退了几步。

只听崆峒黄衫洪声道:“老夫是谁?老夫就是老夫。”

桑鸠婆一掌被那人接了下去,不觉磔磔厉笑道:“北溟玄功也不过如此。”

“锵:“又有一人在黑暗中抽出长剑,喝道:“五山山主在此,江湖朋友进入白鹤洞的,均希及时退出,免伤和气。”此人话声带着浓重的土音,正是九顶山主应天生。小红心中暗道:“五山山主果然全来了。”

接着响起一个苍老声音笑道:“江湖上几时出了五山,六山的人,也在这里穷吼,白鹤洞是你们买下来了?”

崆峒黄衫洪笑道:“南宫老儿说得不错,几个不成气候的东西,也到这里摆谱来了。”

桑鸠婆道:“你们莫要争吵,先看看进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人?”说到这里,回头叫道:“小红,你把火筒打亮了。”

小红吃了一惊,她叫出自己的名字来,这回糟糕了,她不敢答应,慌忙拉着阮天华急急后退。果然,祝神机听到“小红”的名字,不觉大笑道:“小红在这里,于立雪自然也在这里了。”

阮天华究是神志迷失了一半,闻言说道:“我是在这……”小红大急,急忙伸过手去掩住他的嘴巴。

“哈哈……”祝神机朗笑一声道:“你们居然逃到这里来了。”阮天华虽然只说三个字,就被小红掩住了嘴,但祝神机已经听出他们站在右窟左首,身形一晃,欺了过来。

桑鸠婆呼的一掌横拍出去,喝道:“谁敢过来?”

这一掌劲风横扫,势道极猛,祝神机赶快身向旁跃,说道:“这姓于的是咱们兄弟五人的徒弟,你怎地挡起横来。”

桑鸠婆尖声道:“老婆子叫你不许过来,就是不许过来。”

羊乐公大笑道:“这老婆子究是什么路数,难道咱们寻找徒弟,她也管得着?”

伏三泰洪声道:“咱们五山山主,难道还怕一个老婆子不成?”喝声中,就有两声极轻的衣袂飘风之声,迅速闪来。

桑鸠婆磔磔尖笑道:“你们想找死,就只管上来。”她出手比说话还快,呼的一声,杖势横扫出去,欺过来的羊乐公,伏三泰各自拍出一掌,又疾快的退了开去。

桑鸠婆叫道:“小红,老婆子叫你亮起火筒来,你听到了没有?”突然一道火光从中间亮起,那当然不会是小红打着的火筒,而是五山总管苟不弃点着了火折子。

这一亮起火折,大家都看清楚了。小红和阮天华已经退到左首壁下,桑鸠婆手柱弯曲铁杖,站在石窟左首,和两人相距,还有三丈来远。石窟中间稍靠里首站著长发披肩的黄杉老人是崆峒黄衫。石窟进口处,分站六个人,万洋山主羊乐公,诸广山主伏三泰,一左右面对着桑鸠婆,相距也有一丈来远,苟总管手执火筒和五岑山主应天生站在入口处。

九连山主祝神机,九岑山主冉逢春则在石窟中间稍右。石窟右首也有两个人,那是手执铁拂的灰衣道人,身穿蓝布大褂的秃顶老者,这两人,正是九宫双剑铁拂遭人和秃顶神鹫南宫寿。五山山主中羊乐公是大山主,他目光一动,不由看得一呆,连忙拱手道:“兄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桑婆婆,黄老丈,和九宫二位道兄,方才黑暗之中,咱们兄弟多有冒犯,兄弟敬向四位赔礼。”说罢又连连拱手。

桑鸠婆婆磔磔怪笑道:“羊老儿,现在还要老婆子退出去吗?”

羊乐公人生得矮小,但长髯过腹,陪笑道:“咱们兄弟只是听说白鹤洞出土,顺便来瞧瞧的,其实咱们是找小徒于立雪来的,他神志有些不清,和他书童逃了出来,桑婆婆名满江湖,总不至於为了一个小徒,伤了彼此和气。”

桑鸠婆自然相信,那姓于的小娃儿不是也会北溟玄功?看来他说的倒是不假,江湖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,人家找寻徒弟,任谁也不好挡横。她朝阮天华、小红两人看了一眼,还没说话。小红听得大急,说道:“婆婆,我家相公不是他们的徒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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